聽說,猿飛佐助死了。



謙信面無表情的望著案前的一張尺寸見方的便箋,探子的簡單潦草幾個字,宣告了猿飛佐助的死訊。

昏黃的燈光將謙信的身影拉得老長,突然間,燭火一陣搖動,他知道,她回來了。

「謙信大人,任務已經順利完成。」嗓音清脆的女聲出現在謙信身後。

「嗯……」他只淡淡的回應。

聽出謙信語氣不若以往,春日疑惑的抬起頭。「怎麼了?謙信大人?」

謙信轉過身,將剛才的短信遞給她。「妳看看這個吧!」

「是。」春日惶恐的接過信箋,視線掃過上頭的短短文字,她的眼睛倏地睜大。「什麼?怎麼可能?」

「是我們的細作從武田軍那邊傳回的消息,應該是錯不了的。」

「怎麼會……」春日反覆看著信箋,卻看不到除了佐助已死之外的任何消息。

「我美麗的心劍啊……」

失神的春日聽見謙信的叫喚,猛的回過神。「……啊?是!」

「去看看吧!」他只拋下幾個短短的字。

「什麼?」去看什麼?她一下子回應不過來。

「以上杉使者的名義去弔唁吧!」謙信背過身子,雙手負在身後道:「身為武人,猿飛佐助確實值得尊敬,雖然我們與武田軍是死敵,但是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。」

說完之後,他等著聽到春日的答應聲,但這次身後卻是一片靜默。

「妳有聽到我的話嗎?」他偏過頭,餘光中看見她失神恍惚的模樣。

「啊?是!」春日強迫自己打起精神,她握緊手上的紙條,單腳屈膝恭順道:「春日馬上就去。」

春日的身影瞬間消失,謙信拉開窗戶,看見她遠去的身影。他關上窗,轉身拉開室內另一道緊閉的門扉,裡頭一個男人渾身上下被白布纏得緊緊的,正在沈睡。

「猿飛佐助……」謙信勾起一抹笑容。「感謝我吧……」



春日站在武田本家的門口,卻遲遲不敢進去。不知怎的,走到這兒她竟有些害怕……

頭上綁著白色頭巾的真田幸村從外頭返回本家,遠遠的就看見春日在武田家外頭徘徊。

「是……春日小姐嗎?」他有些遲疑的問道。

春日轉頭,看見來人是真田幸村後,她淡淡的道:「是……」

「妳是來送佐助最後一程的嗎……」

「……是,我謹代表上杉謙信大人,送來弔唁信函……」她盡力維持語氣的平和,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心裡的脆弱。

「是嗎……」幸村點點頭,打開大門道:「跟我來吧!」

兩人一前一後,穿過武田家的重重迴廊,才終於到達靈堂設置的小屋子。

幸村指著布置成白色的靈堂道:「就是這裡了……」

春日緩步走進去,除了一片白色之外,她看不到其他的顏色。而在靈堂的中央,擺著一副棺材,她走上前,由上至下的睥睨著躺在棺材裡的人。

那人身著佐助生前出任務時最常穿的那套綠色迷彩服裝,臉上覆蓋著白布。

她盯著他瞧了好半晌,她緩緩伸出手想要揭開他臉上的白布。但在她的手指觸到白布之前,她的手腕便被幸村握住。

「妳……不會想要看的……」幸村搖搖頭,從他的表情來看,白布下的臉龐想必不會太好看。

「不,我要看。」事到臨頭,她反而平靜了下來。

她掙脫幸村的手,平穩的掀開白布。

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,但看見的那一剎那,她仍驚叫出聲。

「這是──」這人……這人真的是佐助嗎?

白布下的臉龐一片血肉模糊,早就看不清原來的長相。

「很慘對吧……」幸村拾起掉落在地的白布,像是怕弄疼那人似的,輕柔的將布再覆上他的面龐。「我早說了不要看……」

「你們……你們怎麼能確定這就是他?」春日的聲音微微顫抖。「只憑身上穿的衣服?只憑體型很像?」

「當然不是!」幸村大聲否認。「是憑這個!」他拉開佐助的衣服,露出胸口的一道接近心臟的兩吋長傷痕……

「這是──」看著那道已經結痂,卻仍讓人怵目驚心的傷。她從來不知道佐助曾經傷成這樣……

幸村將他的衣襟拉攏,掩蓋住傷痕,他低聲道:「這是一次出任務時,他為了救我而受的傷。」

「為了……你?」春日將視線轉回幸村的臉上。

「是的,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而已……」幸村望著春日道:「我知道身為佐助未婚妻的妳,一定會很生氣,所以佐助交代我絕對不可以說……」他低下頭低聲道:「不過……如果妳現在想要揍我的話,我無話可說。」

春日看看真田幸村,再看看躺在棺材理的佐助,她連反駁她不是佐助未婚妻這件事情的力氣也沒有,只是喃喃道:「不……我不相信這是他……我不相信……猿飛佐助他、他才不會這樣就死了!他不會……」春日像是想要說服自己一樣的搖頭,她慢慢的退後、再退後,接著,轉身就跑。

一見春日跑掉,幸村馬上追上前,但出了門口,春日早已跑得無影無蹤。他左顧右盼,卻連她的一根頭髮也看不到,他偏過頭對著棺木道:「佐助,對不起,我把春日小姐追丟了,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,我現在馬上動員所有人去找,絕對不會讓你的未婚妻出事情的!你放心!」



「呼──呼──呼──」

春日站在一個封閉的小山谷裡,急促的喘著氣,她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,影中人雙頰酡紅,金髮散亂,眼裡隱約透露出驚慌,看起來很是狼狽。

突然之間,她跌坐在地,看著映照著自己的湖面,怔怔的發起呆來。



「春日,你以後想要做什麼?」男孩問。
「我想當一個殺手!你呢?」女孩反問。
「我想要找一個讓我佩服的武家,為他們做事情,幫他們達成天下一統的目標!這樣就不會有像我們這樣子的小孩了!」男孩壯志十足,充滿自信。
「傻瓜。」女孩搖頭冷笑。「像我們這樣的小孩,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會有的,只是多和少的差別而已。」
「所以我的目標就是建立一個完美的世界啊!」男孩的信心堅定。
「無聊……」女孩縱身一躍,消失在樹上,只留下一句話。「完美根本不存在。」



淚珠一滴一滴,不受控制的流下來。

回想起過去,一切都歷歷在目,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,愛笑的男孩和高傲的女孩,他們一起度過了好多時光,但……男孩卻已經不在了……

她握緊拳頭,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聲,身為忍者,是不能夠哭的,要是他知道她哭泣的話,一定會在旁一邊嘲笑她卻又一邊安慰她。。實在太丟臉了!她不能哭!

她緊咬雙唇,直到唇邊留下一抹殷紅的血絲。

猿飛佐助,你這個混蛋!超級大混蛋──



這裡是……

他皺了皺眉頭,努力且艱難的將眼皮撐開一條縫,四周的景象不是他家,也不屬於武田家的任何一個角落,這個地方是他不熟悉的……

「喔?你醒了?」低沈的男聲傳到他的耳邊,這聲音……

上杉謙信──

腦中警鈴大作,他反射性的就想起身備戰,但他身體還沒動作,卻已經被人給按了下去。「你不要激動。」謙信笑著說:「我對你沒有惡意,如果我有惡意的話,你早死了不是嗎?」

經過一番驚動,他望著眼前的男人道:「你……救了我?」

謙信輕輕的點點頭。

「為什麼?」他不解。照理說他們倆家是死對頭,他死了不就少了一個大麻煩?況且在某種程度上,他算是他的情敵。。好吧!也許上杉謙信一點也不把他猿飛佐助放在眼裡就是了,畢竟他只是可憐的單相思。。

上杉謙信望向窗外的藍天,重複他的話道:「為什麼?」接著他笑了笑,低下頭望著他說:「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……」

「很重要……的人?」他還是不懂。

「這與你無關。」謙信輕描淡寫的帶過,他道:「我要跟你說的是,既然是我救了你,那麼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?」

「報答你?」

「你現在的傷在我軍軍醫的良好照顧之下,已經好了大半,出點簡單的任務……不為過吧!」謙信的唇邊又露出了笑容。

「你要我幫你工作?」

「是的。」他坐回椅子上,望著還躺著的他道:「期限就到你完全復原為止。」

「……」他的腦袋正在思考,盤算著謙信到底打什麼鬼主意……

彷彿是看出了他內心的疑慮,上杉謙信到:「放心,我既然救了你,就不會讓你再死一次,也不會逼你去作對武田家不利之事。」

考慮了好半晌,確定謙信似乎沒有其他意圖之後,他說:「……好,我答應你。」



「回來了?」感受到身後熟悉的動靜,謙信淡淡的說。

「是。對不起,春日遲歸了……」語氣聽起來十分無精打采。

「無妨。」他轉過身,將一張紙條遞到春日面前。「去吧!」

「謙信大人……」她不解,以往謙信大人都會察覺到她的情緒,從不在她情緒低落之時分派任務,為什麼今天……

「怎麼了?」謙信望著她美麗但有點憔悴的臉龐說:「妳有疑問還是妳覺得太困難辦不到?」

聽出謙信話中的刺,她搖頭接過任務。「不,春日馬上去辦……」

聽到她的回應,謙信總算露出了笑容,撫著她的臉龐道:「這才是我美麗的心劍。」

春日離開了上杉家,依照紙條上的指示,準時的到達現場,但她一走進內室,卻發現事情不太對勁。

暗殺對象早就已經倒在血泊之中,她上前一探,發現血跡尚未有乾涸跡象,顯然是剛死沒有多久。

她皺起眉頭,是誰先她一步行動?她彎腰檢查屍首,發現那人身上有巨大的傷口,明顯是被巨刃給劃傷,而那刃口的形狀……很像手裡劍。

她眉頭皺得更緊,據她所知,各家忍者中,使用巨大手裡劍當作武器的人並不多,而從傷口深淺以及形狀來看,只有一個可能……

猿飛佐助。

春日的情緒瞬間有了波動,呼吸也有些許的紊亂。

難道……難道說他真的沒死?可是那真田幸村又信誓旦旦的保證,他沒理由製造猿飛佐助假死的消息啊!況且上回看到他,他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,明顯是哭了很久……但眼前之人卻又明顯是他的手法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
雞啼的聲音響起,也將春日拉回現實中,東方隱隱泛起了魚肚白,很快的,家僕就會進來發現這件事情,為免事跡敗露,春日決定先一步離開,日後再行調查。

她站到窗邊,回頭看了一眼室內以及地上的屍體,彷彿還想看出什麼端倪,接著,她輕輕一躍,消失在窗邊。



接連幾次,春日的任務都被別人搶先一步完成,而她也愈來愈懷疑佐助的死亡訊息是否可靠,她也曾派人去武田家打探虛實,得到的結果是猿飛佐助確實身亡,且已經下葬多時。

但同時間,卻又出現這麼多次的任務被奪,不由得讓春日懷疑另一種可能性……

「謙信大人。」

「嗯?」

「為什麼每次我的任務都有人早一步執行?」她皺著眉臆測道:「是否我軍當中……」有內奸?

聽出她話中有話,謙信摸著下巴,點點頭道:「是啊……我也覺得很奇怪呢……」

「謙信大人,下次的任務請讓春日早幾天動手,或許可以……」

「嗯,就這麼辦吧!」他又從桌上抽出一張便箋,交到她手上。「妳就比我吩咐的時間早幾個時辰去吧!」

「是。」



春日看了看手中紙箋寫的時間,輕輕的將它丟入火中,幾個飛躍,便穿過樹林,看到了此次的目標物。

「還活著啊……」她低聲道:「看來這次是趕上了!」

她輕手輕腳的潛入室內,站到了那人身後,手中苦無正要刺下之時,她突然聽見屋頂傳來細微的聲響,情急之下,她一個閃身,便隱到了帷幕之後,透過帷幕間的縫隙,她清楚的看見室內的一舉一動。

唰──

一道纖瘦的身影落在房內正中央,一點都不避諱發出聲響。春日看到那人,一雙美眸和目標物一樣瞪得老大,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

「嗨!你好嗎?」男人露出了清爽的笑容。

「你是……猿飛佐助!」目標物指著他的鼻子,驚聲道。

「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呢!」他搔搔鼻子,故作感動貌的說:「真讓人感動啊!可是太有名卻是忍者的大忌啊!看來我得好好隱姓埋名一陣子了。。」

「你、你想要幹嘛?」他可不記得有和武田家結怨啊!

「我?」他失笑。「身為忍者,我還能幹麻?」從身後抽出手裡劍。「這不是很清楚了嗎?」

「我、我不記得我有得罪武田家!」他叫道:「來、來人啊!有刺客!」

「沒用的啦!我都已經刻意讓你看到我了,你覺得你的屋子裡還會有人來救你嗎?我又不是笨蛋,至於我是為誰而來……」他遲疑了一會兒道:「嗯……這說來話長,反正我不是為了武田家而來,至於是為誰……你死了之後再去問那些小鬼們吧!」他又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道:「就這樣,再見囉!」

從他進來到離開,不到一盞茶的時間,春日在帷幕之後將所有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,心裡的疑惑也愈來愈多,但這些疑惑都比不上一個消息──

佐助……真的還活著!



依舊是一樣的場景,謙信面對著案上眾多的書信,頭也不抬的問著身後的人:「如何?」

「猿飛佐助尚在人間。」女聲冷靜的說。

「喔?」他轉過身,帶笑的望著她。

感覺得出他並不是很驚訝,春日抬起頭,遲疑的問:「謙信大人……您……您早就知道了?」

他笑吟吟的說:「他是我派出去的,我自然知道。」

「什麼!」向來自詡是謙信大人解語花的她,這次對他的發言竟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。

「從這裡往東走十里路。」

「啊?」謙信突來的話讓她更傻了。

「猿飛佐助現在住在那裡。」他補充。

聽到第三句,她終於懂了。

「謙信大人……」她有些猶豫。

但謙信只是回了她一句話:「不想見他嗎?」

眼前的人兒瞬間從他眼前消失,答案很明顯了。

從窗外飄來幾瓣粉色櫻花,飄落在茶湯上,他端起茶杯,湊進鼻前,淡香的茶香和櫻香融合為一,融合成另一股淡雅的香氣,他滿足的笑道:「啊──春天要到了呢!」



春日遠遠的就望見獨立在竹林間的小木屋──他向來喜歡住在竹林裡,不知道是從哪裡養成的怪習慣──她站在遠處看了好一會兒,從半開的窗戶裡看見了一個褐髮的男子,她遲遲不敢前進,好不容易,她深呼吸了好幾次,才總算邁開步伐,走到了他的門前。

在她才剛在門前站定,正準備敲門時,門便刷的一聲被拉開了!

「是誰!」佐助老早就察覺到有人再偷看,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她,一看見她,他便嚇得倒退了一步道:「春……春日?」

春日一句話也沒說,只是緊盯著他的臉瞧,佐助被看得有點背脊發涼,他撇過頭,避開她的目光道:「妳、妳幹嘛這樣看我?」

春日還是沒有回答,她往前走了一步,佐助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,她再進一步,他又退一步,她進,他退。在進退之間,他雙手抵在胸前,拉開安全距離以防不測,他緊張得吞了口唾沫道:「幹、幹什麼?我不記得有做出什麼讓妳生氣的事情啊!」他有點能夠體會剛才被他殺掉的那個倒楣鬼的感覺了,這種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態勢真的很讓人緊張啊!

春日雙眼直勾勾的瞅著他,突然之間,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向前,拉住他的衣襟將他往下扯,狠狠的吻了他。

感受到唇上的柔軟觸感,佐助腦筋瞬間一片空白,身體也瞬間石化,在春日放開他之後,他像尊雕像一樣,指著她,口中只能發出單音:「妳……妳……」

春日望著呆掉的他,她摸摸他的臉,捏捏他的臉頰,眼中的淚水瞬間積滿眼眶,她撲進他懷中,半哭半笑的說:「你還活著!你還活著……」

過了好半晌,佐助總算回神,他望著在他懷中哭泣的她,輕輕的撫上的金髮,柔聲道:「是啊,我還活著……」他笑著拍拍她道:「好了!不要哭了……」

聽見他的話,她抬起頭逞強道:「我、我才沒有哭!」

「是,妳沒有哭。」他從善如流的說:「哭的人是我,這樣好不好?」對她,他一向採取寬容政策。

春日望著如同以往一般笑著的佐助,咬咬下唇,搭著他的胸,踮起腳,蜻蜓點水的又吻了他。

這次佐助沒再變成石像,反而是皺了皺眉,退開半步道:「喂,一次我還可以當作是不小心,但是兩次……」

春日才不管他說什麼,她反而走上前,一把就把他推向牆壁。

「等、等一下──」覺得事情不太妙,佐助急得伸手,想要阻止春日的「暴行」。

不過春日一把揮開他的手,徹徹底底的把他壓在牆上,兩手不安分的探進他的衣襟……

他倒抽一口氣,連忙抓住她為所欲為的手,微喘著氣道:「春日,妳在挑戰我的定力?」拜託,他傷才好沒多久,禁不起這種刺激的!

春日一句話也沒說,一雙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瞧,看起來極其無辜、極其……誘人……

「我話先說在前頭喔……」佐助嚥了嚥口水道:「今天是妳起頭的喔!我給過妳離開的機會喔!我提醒過妳了喔!如果……」他頓了兩秒後道:「如果我們真的做了什麼,到時候妳可不能反過來找我算帳喔……」

春日依舊一句話也沒說,只不過眼裡多了一道訊息:「猿飛佐助,你說夠了沒!要做就快點!」



翌日一早,在蟲鳴鳥叫之中,佐助帶著微笑從睡夢中睜開眼,這是他從出生之後睡得最甜、最香的一晚……

他滿足的喟嘆了一口氣,直覺的想要抱住身旁的溫香軟玉,但翻身卻撲了個空,他摸摸空無一人的被窩,狐疑道:「不見了?該不會是夢吧……」

他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,看見的是自己散落滿地的衣服,而在枕頭上,他找到了一縷金色的髮絲。

他看著那抹金黃,嘴角露出淺笑,他喃喃自語道:「應該不是……」



謙信今日難得有雅興到櫻花樹下,一邊賞櫻一邊品茗,想受這難得的春日愜意。只不過他坐下來沒兩分鐘,眼前就出現一個窈窕的身影。

「謙信大人。」春日屈膝跪下。

看見她,他的笑容加深道:「回來了?如何,開心嗎?」

「為什麼……」春日抬起頭望著他。「春日不懂……」即便昨日她知道猿飛佐助沒死的消息確實很高興,但她仍無法理解為什麼上杉謙信要救他?

「春日……」

「是!」

「妳是否看清楚了妳自己的心呢?」他丟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。

「我自己的……心?」

「妳是否已經瞭解到了,在你心中,最重要的那個人是誰?」

「最重要的人……」看著笑得溫柔的謙信,她心裡卻浮現了另一個人的臉龐。她突然瞭解了謙信這麼做的理由,於是她低下頭道:「是,春日已經知道了。」

「這樣就好……」他點點頭道:「春日,妳自由了!妳可以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了!」

春日聞言,搖搖頭道:「不,春日還是想要留在謙信大人的身邊,為謙信大人做事。」

「喔?」他挑眉。

「不管春日心裡的人是誰。春日永遠都效忠謙信大人。」

「這樣啊……」他喝了一口茶後笑著說:「這樣真的是太好了呢!」




佐助和春日兩人站在樹梢上,望著遠方的武田大宅。

「你要回去了?」她問,語氣中聽不出她的情緒。

「嗯。」他淡淡的說:「當初跟謙信大人的約定我已經完成了!也該回去了……希望旦那看到我不要嚇到哭出來,他最怕鬼怪之類的東西了。。」

「我送你一程吧!」

兩人在樹林間飛奔穿梭,像兩隻輕靈的燕子,轉瞬之間,兩人便到了離武田大宅最近的樹林,佐助率先停下腳步,春日多跑了兩步才發現佐助還在原地,她便停下腳步,轉過身望著他。

「吶!春日……」他開口道。

「嗯?」

他說出長久以來的疑惑。「那一夜……應該不是我在作夢吧?」雖然知道那一夜確實發生過,但他還是想確定一下她的心意,省得到時候又是自己一頭熱……

「什麼?」她皺起眉頭,看起來不太高興。

雖然看到她臉上不爽的神情,但為了自己的未來,他還是放大膽子問:「妳……妳是喜歡我的吧?我不再是單相思了吧?」

「……」春日沈默了半晌後才道:「我已經跟謙信大人約定好了,一年當中,他可以放我三個月的假,讓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。」

「啊?」這跟她喜不喜歡他有啥關係?

「到時我會去找你的。」她淡淡的補上這一句。

「。。是嗎?」他微笑,她的答案他知道了。

「是。」她淡然卻堅定的說。

「那……我也請旦那放我假好了!」他抓抓自己的褐髮道:「一年為他賣命九個月,應該也很夠了吧!」

春日聽見他的話,嘴角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。

佐助沒看見她的笑,兀自絮絮叨叨的說:「這樣的話,一年當中,我們就有半年的時間可以在一起了喔!對了!改天我們一起回村子吧!妳自從跟著謙信大人之後就沒回去了,姥姥他們都很掛心妳呢!」

「是。」她輕聲答應。

「是說……」他的笑臉突然轉化成一副苦瓜樣,他問:「如果到時上杉和武田家真的打起來的話,我們怎麼辦?」

「……到時候再說吧!」春日沈吟了一會兒後才道:「等那天真的到的時候再說吧……」還沒到的事情,多想無益。

「說的也是……」他深呼吸一口氣,躍到她站著的樹枝旁,輕聲道:「那,我走了!」

「嗯。小心一點,別死了!」

知道這是她對他的關心,他咧開嘴笑道:「放心吧!這次我不會死了!好不容易才得到春日的愛,我怎麼能夠這麼早死?」

兩隻苦無朝佐助疾射而去,佐助哈哈大笑,早已去得遠了!他知道那是她在害羞。

春日站在原地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,從懷中拿出一朵小小的乾燥花。



「等我長大,我要春日當我的新娘」小男孩興奮的說。
「我才不要呢!」女孩急著想把手上的東西脫手。
「不管!」男孩強迫女孩收下,他道:「妳剛才收下了東西!身為忍者,不可以背信!」
「你──」女孩氣極了,她忘了要把小花丟掉,反而順手從懷裡抽出苦無,丟向小男孩。「你耍詐!」
小花就這樣落在女孩的懷中。。



春日握緊小花,緊緊的放在胸口,露出淺淺的微笑。



初稿:2009/4/27&2009/5/19&2009/5/22
完稿:2009/5/22&2009/11/7
修稿:2010/7/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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