‧ まつ=松
‧ 犬千代=利家


夜晚三更時刻,天氣很好。月亮灑落淡淡的柔黃色光芒,星子也在天空閃呀閃的,像孩子的眼睛。

金澤城的街道靜謐無聲,所有的店家都已經關門歇業,偶爾從角落傳來幾聲貓叫聲,隨即又陷入平靜,突然之間,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劃破了街道的寧靜,一個人影衝過轉角,又迅速的消失在街道的彼端。

糟糕了!剛才跟信長大人講話講太久了,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了啊啊啊啊──まつ還在家裡等著我啊啊啊啊──まつ,我很快就回家了,讓我吃飯啊啊啊阿──

加賀藩初代藩主前田利家一邊奔跑一邊在腦裡大聲的吶喊。

好不容易跑到家門,依照往例,利家深呼吸一口氣,正想大聲喊出「まつ,我回來了──」的時候,他突然想到──まつ一個月前才替他誕下長女幸姬,最近她很嗜睡,搞不好現在已經睡著了,要是吵醒她和女兒就不好了……

一想到這裡,他硬生生的把話吞回肚子裡,還嗆咳了好幾聲。不過一想到愛妻和女兒,利家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浮出笑容。

啊啊──老天爺真的待他不薄啊!不僅把まつ帶到他身邊,還給了他一個跟她長的好像的可愛小女娃。

他哼著小曲兒,小心翼翼的開了大門,看見大堂裡還閃著微弱的燈光,他鎖上正門之後,掂著腳走向大堂,悄悄的拉開門,探頭進去,沒看見まつ的身影,但卻看見大堂的正中央放著一個托盤,上面兩個大碗,一個碗裝有滿滿滿的飯,像座小山一樣尖尖的,還微微的冒著熱氣,另一個碗則裝滿了菜,旁邊還有一封信。

利家走上前,小心的關起門,就怕製造出什麼聲響驚擾到まつ,他跪坐下來,正襟危坐,恭恭敬敬的拿起那封信,信上娟秀的字跡寫著「犬千代大人親啟」七個大字。

利家小心翼翼的抽出紙箋,展信閱讀:


犬千代大人:
跟信長大人會談的這麼晚,想必肚子很餓了吧!我幫您準備好了飯菜,要記得吃喔!如果您回來的時候飯菜冷了,我還熱了一些在廚房的鍋子裡,請盡情的享用吧!

註:明天晚上吃火鍋,要記得回家喔!

まつ 筆


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張小便箋,但是已經足以讓利家笑的合不攏嘴,他看了一遍又一遍,臉上的傻笑也愈來愈明顯。

他小心謹慎的將信收到盒子裡藏好,以便日後隨時可以拿出來好好溫習一番,他拿起筷子,雙手合十,恭敬但悄聲的說:「我要開動了。」接著就開始狼吞虎嚥,把まつ精心準備好的飯菜全部吃下肚子。

真的是太、好、吃、了、啊!他的胃已經被まつ給寵壞了啊!除了まつ做的飯菜之外,其他人做的他都吃不習慣……所以信長大人雖然有準備飯菜給參與會晤的人,但是他還是覺得好餓,只想回家吃まつ的飯……唉呀!明天還有火鍋耶……不曉得信長大人明天要談到什麼時候……可不可以讓他早退阿?用這個原因早退的話,不知道會不會被信長大人罵……

利家一邊想一邊不停嘴的吃東西,等他把兩個大碗公裡的食物全部都吃下肚子後,總算享受到了吃飽的感覺,他滿足的拍拍肚子,愉悅的嘆了一口氣。

回味無窮的舔舔嘴唇,他把盤子收拾好,還洗了碗,再順便把家裡都整理好之後,才去找尋まつ的身影。為了體恤まつ生產的辛苦,這一陣子利家自願包辦所有家務事──除了煮飯以外。

他打開臥房的門,才開了一小縫,就看見まつ側躺在榻榻米上睡得正熟,發出勻細的呼吸聲,左手還放在一旁的小嬰兒身上,應該是哄完嬰兒之後,自己也不小心睡著了。

而嬰兒也睡的很沈,長長的睫毛和小小的嘴巴,和まつ很像,紅撲撲的小臉蛋好像水密桃一樣,讓他好想要輕輕的咬一口……

他躡手躡腳的走進房裡,小心翼翼的關了門,不發出一點聲響,接著又緩緩的拉開壁櫥,拿出一床被子想幫まつ蓋上,不料他站的位子離燈火太近,燈火的位置剛剛好可以燒著他短短的頭髮……

「好痛──」利家本能的哀嚎,但他隨即捂起嘴巴,就怕再發出任何聲響,但人只有兩隻手,兩隻都拿去捂嘴巴的話,就沒有手可以抱被子,所以厚重的棉被就順理成章的掉到地板上──

「砰!」

被聲音吵醒的まつ,微微睜開雙眼,迷濛的視線裡出現的是一臉窘樣的利家。「犬千代大人?」她右手撐起身子,左手揉揉眼睛,腦袋還有點迷迷糊糊的。

一看見まつ被自己吵醒,利家連忙跑到她面前跪坐下來,連聲道歉:「啊!對不起,まつ,我把妳吵醒了……」

「沒關係的。」まつ笑了笑。她看見利家身後的那一床棉被,大概就知道他想做什麼。她繞過利家,抱起掉落的被子,身手俐落的鋪起床鋪來。

利家看了之後大吃一驚,連忙衝上前,搶過她手中的被子。「我來就好了啦!妳去休息啦!」這一點小事他怎麼能勞煩心愛的まつ!

「犬千代大人,別把我想的那麼虛弱好嗎?」她可沒那麼嬌弱。再怎麼說她也是前田利家的妻子,可不是一般女人。

「可是……」利家皺起眉頭,想起當初まつ生孩子時,產婆不讓他進去,他只好在外頭心驚肉跳的等候著,到後來根本就是她叫一聲,他就抖一下,嚇都快要嚇死,而且生完小孩後,她的臉色好蒼白,讓他好害怕,差點沒抱著她哭出來……

「好了!」まつ趁著利家發呆的時候迅速的做好工作,她指著地上鋪的整整齊齊的兩床棉被道:「這樣不就好了嗎?」

「まつ……」好厲害!一下子就好了,不像他,做什麼家事都笨手笨腳,不是摔破碗就是打翻水桶……

「犬千代大人,我已經沒問題了喔!請您不需要再擔心了……這陣子您真的很努力呢!辛苦您了!」她帶著溫柔的笑容,獎賞性的拍了拍利家的頭。

「まつ……」利家握住まつ的手,眼裡閃爍著感動的淚光。原來他的努力まつ都有看見……

「好了!時間也不早了!早點歇息吧!」まつ輕柔的抱起孩子,放到一旁的嬰兒床上,孩子依舊睡得香甜。

まつ望著孩子,露出笑容,一轉身,就看見利家眼睛閃亮亮的望著她,好像在期待著什麼事情。

那個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,雖然現在氣氛很好,燈光也很柔和,但她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。「不行!今天太晚了!明天一早您還得再去信長大人的府邸討論之後的作戰計畫呢!」要是在信長大人講話的時候打瞌睡就糟糕了!

「喔……」閃亮亮的眼神馬上黯淡了下來,利家像隻被遺棄的小狗一樣垂頭喪氣。

望著利家的表情,まつ笑了笑,牽起利家的手,眨著大眼道:「可是……這樣子的話,應該還在許可範圍吧!」

利家楞楞的眨了眨眼睛,看了看まつ的笑容,又看了看她握著他的手,表情瞬間變換,露出一口白燦燦的牙齒,閃亮亮的眼神又出現在他臉上。

他迅速的抱著まつ鑽入被窩裡,感受到暖暖的被窩和溫柔的まつ……利家閉上眼,露出滿足的笑容。

啊啊──有まつ在,真的是太好了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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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黑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