鼓樂聲在大街小巷中此起彼落的響起,今天,是漢朝少主劉禪迎娶皇后的日子,成都城裡,家家戶戶張燈結彩,街上處處可見紅色布幔,在一片熱鬧中,更顯得喜氣洋洋。

相較於大街上的熱鬧人潮,張府的小樓顯的格外清靜,那座小樓是張飛之女星彩的居處,今日她即將出閣,成為大漢的皇后。

小樓上,身著紅色喜氣華服的星彩漠然的看著底下熙來攘往的人潮,清麗的小臉上施了薄薄脂粉,但卻面無表情,一點也沒有出嫁的喜悅。

貼身婢女錦兒敲敲房門,探進頭來對著星彩說:「小姐,該出發到皇宮去了!大家都在外頭等著呢!」

星彩看也不看錦兒,只是淡淡的說:「不急,再等等……」

「但是吉時快過了!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!」錦兒皺起眉頭,就怕耽誤了吉時,誤了小姐的終身大事。

「我說了!再等等。」

星彩的語氣稍微嚴厲了些,讓錦兒十分為難。她看著星彩,吶吶的說:「小姐,最多只能再一刻鐘,晚了只怕皇上生氣……」

生氣?星彩冷笑一聲,不做表示。

無視婢女的焦急,星彩再度望向窗外,但她所期盼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……

一刻鐘之後,錦兒再度開口,半哀求道:「小姐,真的該走了……」

「再等等……」星彩耐著性子,她不等到他,絕不出閣。

錦兒不捨主子這模樣,她激動道:「小姐,趙將軍他……他不會來了!您、您別再等了!愈等只是愈傷心而已!」

星彩聽了錦兒的話,倏地站了起來,素來冷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。「他為什麼不會來?難道他……他不願意再見我最後一面嗎?」

「小姐,趙將軍只是……」面對星彩的追問,錦兒難過的低下頭,說不出話。

突然,有人拍了拍她的肩,她猛的回頭,卻看見一人站在他身後,身穿素面白袍,長髮整齊的紮在腦後,俊秀的臉上略顯風霜痕跡,此人不是趙雲又是誰?。

「將軍!」錦兒驚呼。

趙雲帶著溫和的笑容道:「錦兒,麻煩妳先出去一下好嗎?」

「可是將軍,我不──」錦兒有些為難。

「拜託妳了!」趙雲面色依舊和緩,但是語氣卻加重不少。

錦兒看看趙雲,又看看星彩,嘆了口氣道:「我知道了,請將軍盡快,也請將軍……好好安慰小姐……」

錦兒說完便離開了房間,並很貼心的將房門帶上。現下房裡,只剩下星彩和趙雲二人。

趙雲往前走了兩步,星彩只是怔怔的看著他。他伸手,想要觸摸她的臉龐,在他的手碰到她面頰的同時,她撲進他的懷中。

趙雲楞了半响,回抱住她道:「我的小星彩,怎麼了?看起來很不開心,是誰欺負你,告訴師傅?」

星彩一句話也沒說,只是將趙雲抱得更緊。

趙雲貼近她的髮,可以聞見淡淡的髮香,他嘆道:「小星彩,沒想到我的小星彩就要進宮當皇后了呢!時間過的真是快。我還記得當初妳剛拜我為師時的模樣,一轉眼,十多年就過去了,真的是歲月不饒人……」

星彩抬起頭,望著他,眼裡有淚,但並未滑落臉頰。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你不反對我進宮……」

「反對?我有什麼資格可以反對……」趙雲苦笑道:「星彩,他是君,我是臣,他的命令,我不能違抗,更何況,妳的終身大事也沒有我插嘴的餘地……」

「騙人……你只是不願說罷了……」

趙雲閉口不言,片刻後道:「或許吧……或許我心裡認為,讓妳進宮是最能保護妳的辦法,戰場對妳而言,太危險。」大掌撫上她的面頰,像是對待珍寶一樣的輕柔。

星彩捉住他的手道:「我寧願上戰場廝殺,為保護大漢而戰。」

「太遲了!小星彩,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……」趙雲依舊帶著一貫溫文的笑容,只是那笑容裡有的只是苦澀。

「是啊……太遲了……」星彩放開趙雲的手,輕輕點頭,眼淚終於滑出眼眶。

趙雲輕輕抹去她的淚,道:「小星彩,我是真心的,希望妳可以得到幸福……」

「不要叫我小星彩,我已經不小了……」星彩垂下眼眸,幽然道:「師傅,你希望得到幸福,但沒有你,我又怎麼能夠幸福?」

「別說這種話……」趙雲道:「少主他很喜歡你,他會愛妳,他會給妳最好的……」

「我不在乎物質上的享受……」星彩抓住趙雲的手,接近自己的心窩。「我只想,依照我自己的心過生活……」
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……」

「那就別說……」星彩說完便圈住趙雲的頸,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唇,小巧豐潤的唇瓣緊貼著他的薄唇,粉舌也在他的驚愕當中竄進他的口中,引起一陣戰慄。趙雲驚愕的睜大雙眼,不敢相信星彩竟有如此孟浪的舉動,但隨即慢慢的閉上眼,捧住她的面頰,給予心中最真實的回應……

一吻過去,他的唇上沾有她的胭脂,她的唇則因為他而更顯豐潤紅豔,她貼近他的胸膛,聆聽他沈穩有力的心跳,整個房間裡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,半响過後,星彩輕聲道:「師傅,我只希望你,暫時的,抱緊我……」

「星彩,對不起,我沒辦法給妳一生的承諾……」他摟住她,低沈的話語中遮掩不住心裡的哀傷,或許……他真的做錯了……

星彩沒說什麼,只是更用力的抱緊他,貪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,想又留住這最後的一刻。

敲門聲突然響起,錦兒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。「將軍,小姐該出發了!」

「……妳該走了……」趙雲道。

「是啊……我該走了……」星彩離開趙雲的懷抱,擦乾臉上的淚。回到梳妝台前,拿起胭脂水粉,將妝又細細的上了上去,遮掩住哭泣的痕跡。

「最後一次了!讓我來幫妳吧……」

趙雲站在她身後,幫她將微亂的髮絲梳理整齊,又拿起桌上的胭脂片,放到她嘴邊,她盯著銅鏡裡的他,輕輕的含了幾下,淡淡的緋紅色附著在她的唇上,掩飾住了適才短暫的激情痕跡。

星彩望著鏡中的自己,再看看她身後的男人。銅鏡裡的兩人,看起來是那麼的登對,只是無法相守……

思及此,星彩難過的別過頭,站起身背對他,輕聲道:「再見了,師傅……」

望著她的背影,他開口道:。「再見,我的小星彩」

「您會……記得我嗎?我還是您……永遠的小星彩嗎?」

「妳永遠是我的小星彩,我也永遠都會記得我的小星彩,我會將妳放在心裡,並為了妳的安危而戰。」

「我也會……在宮裡記掛著師傅您的。」星彩轉過身道:「請您,收下這個東西,這是我最後能做的了!」

趙雲看著手中陳舊的護身符,那是她第一次上戰場時,他替她求來,保佑她平安的護身符。

趙雲握緊拳頭,將護身符牢牢握在掌心,閉上眼,深呼吸一口氣,拱手道:「趙雲必不負皇后娘娘心意。」

星彩回禮道:「趙雲大人,請務必保重身體。軍旅生活,刀劍無眼,將軍身處戰場,務必小心珍重,莫忘深宮處,有人時時惦念著將軍安危。」

「皇后娘娘吩咐,微臣必謹記在心,不敢或忘。」

星彩點點頭,眨眨眼將眼淚逼回。「趙雲大人……再見了……」

說完她便離開了房間,趙雲抬起頭,只看見她最後的背影,孤單且寂寥,房門關上,只餘滿室冷清。

鼓樂聲在樓下響起,朝皇宮方向前進,趙雲站在窗邊,緊握著護身符,目送迎親隊伍離開,樂聲繚繞在他耳邊,久久不能散去……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--THE END--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黑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