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ILI COCO

簡單的用過早餐之後，安安和建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，商量著以後該怎麼辦。安安開口問道：「建龍，你現在打算怎麼辦？」

「我想……先搬出蕭家吧……」建龍露出一抹苦笑道：「畢竟我不是蕭家的子孫了，也沒臉再住下去。」

「那你要住哪裡？方董那裡嗎？」安安輕蹙眉頭。她不知道現在建龍有沒有辦法接受方董，也不清楚方家那邊能否接受建龍這個憑空出現的家庭成員。

建龍遲疑了一會兒後搖搖頭道：「我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……」他低下頭道：「也許先在外面租個房子吧！」

安安看看建龍，又心神不寧的移開視線，好半晌後她咬咬下唇，終於鼓起勇氣問道：「……你如果不嫌棄這裡小的話，你願不願意搬進來？這裡只有我和阿姨住，還有一間空房間。」

建龍聞言抬起頭，心裡有點動搖，但他想了一下子之後，還是搖搖頭拒絕了。「這太麻煩妳了……」

「你又來了！」安安嘆了口氣，她做到建龍的身邊，握住他的手道：「我說過，在你傷口好之前，我會在你身邊陪你。你不住下來，我看不到你，這樣我會很擔心，你不要讓我擔心，你就放心的住下來，好不好？」

「這……」建龍還是有所顧慮。

「不要再這個那個了！」安安搶在建龍之前道：「當初你那麼幫我，現在換我幫你了啊！你就答應嘛！」

建龍拗不過安安一盧再盧，總算是點頭答應了她。

安安看見建龍答應了，高興的伸出手道：「那就這樣說定了喔！打勾勾。」

「嗯。」建龍也伸出手和安安做約定，但他加上但書道：「不過到時候我會把所有屬於蕭家的一切都還回去，到時我可能沒有錢付房租……」

「你在說什麼瘋話。」安安不高興的截斷建龍的話，她道：「當初你有跟我收錢嗎？如果要算，我是不是要把漫畫的錢、你給我的補品的錢、還有米錢全都算給你？阿！還有麻吉的保管費，也一併給你好不好？」說完她露出笑容，拍了拍建龍的手道：「你就放心住下來，我有在找工作阿！阿姨也有醫生的工作，收入還不錯，至於你，你擁有那麼好的本領，還怕沒工作嗎？」

「謝謝妳……」聽見安安的一席話，建龍總算露出了難得的笑容。

「好了！不要再謝了！從昨天到今天，你講了將近十次謝謝，再謝下去就天黑了啦！」安安打趣的道。

建龍笑了笑，一會兒過後他道：「我想現在就回去。」

建龍丟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，但安安聽懂了，她知道他所謂的回去，是要回去蕭家，將事情做一個解決。

「現在嗎？」現在就要回去蕭家，會不會太快了點？安安有點擔心。

「嗯。」建龍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。「愈快愈好。」

既然建龍堅持，安安也不再多說，她挽著他的手道：「我陪你。」

有了安安的支持和陪伴，建龍覺得自己的勇氣又多了幾分，他把手覆上安安挽著他的手，堅定的點頭。

＊

蕭家正處在低氣壓中，燦堂和明芳為了建龍的事情，已經爭吵過無數次，再加上建中在旁邊搧風點火，種種的家庭糾紛讓公道嬤煩惱極了！

建龍站在蕭家大門之前，心裡百感交集，手伸出去想握住門把，卻又遲疑的縮了回來，他盯著那扇他再熟悉不過的大門，心裡竟然出現了畏懼的感覺，他知道他害怕打開門之後會發生的事情。

安安望著建龍的手伸出去又縮回來，同樣的動作重複了幾遍之後，在他第五次想要逃避時，安安伸手阻止了他。她的手覆在他握著門把的手，嚴肅道：「建龍，既然你已經決定要面對，就勇敢一點，如果你現在還不能下決心，那我們現在就回去，等你準備好了再來。」

安安緊盯著建龍的雙眼問道：「你真的準備好了嗎？你已經準備要面對了嗎？」

建龍也凝視著安安，不知怎的，惶恐的心竟奇蹟似的平靜了下來，他反握住她的手道：「我準備好了，我有信心可以面對。」

安安綻出了淺淺的笑容，他道：「那麼，你就開門吧！」她舉起兩個人相握的手道：「我會陪著你。」

建龍也笑了，他頓時覺得勇氣十足，不管對方說什麼難聽的話，他都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。他伸手握住門把，一咬牙，打開了那扇門。

裡頭的人物兀自爭吵不休，但在看見建龍之後，全場瞬間變的寂靜無聲，氣氛有些凝重、有些尷尬。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，最先回神的，是建中。

建中看見建龍，一把火就冒了出來，他指著他的鼻子大罵。「你這個雜種，還有臉進來我們蕭家！噁不噁心啊！」

建龍還來不及說什麼，身旁的安安就像保護小雞的母雞一樣衝了出來，她擋在建龍身前反駁道：「喂！蕭建中，雜種是這樣用的嗎？你蕭家的種就最純嗎？憑什麼說別人是雜種！再怎麼說建龍也當了你二十年的哥哥，他也疼了你二十年，你這樣會不會太超過！」她知道她不應該在這時候出來和建中爭，但建中的語氣讓她無法忍受。

建中看見安安，火氣更大，他愈講愈大聲。「他是媽咪和那個噁心歐吉桑的兒子耶！我光想就噁心死了！」

「噁心？」安安冷哼道：「以前怎麼沒聽你叫噁心？當初是誰一有麻煩就叫哥哥解決的！被人仙人跳的是誰？喝酒沒帶酒錢的人又是誰？是誰什麼本事都沒有，只會闖禍叫別人來收拾你的爛攤子！」

「你──」建中被安安一堵，竟然一瞬間無話可說。

「好了！」建龍介入安安和建中之間，他安撫安安道：「安安，不要和建中吵，我今天不是回來吵架的……」

站在一旁的明芳，眼眶裡早就蓄滿了淚水，她伸出手想抱抱兒子，她哽咽的喚道：「建龍……」

建龍站到明芳身前，將她攬進懷裡，輕聲道：「媽，我今天是回來收拾行李的。」

「你要搬出去？」明芳大吃一驚，她沒想到建龍會做出這個決定。

「既然知道我不是蕭家子孫，我也沒臉再繼續住下去，我把東西收一收，馬上就走，不會再留在這裡徒增你們的困擾。」

明芳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，眼淚只是不停的掉，公道嬤此時走上前，拉著建龍的手道：「建龍，你為什麼要這樣說，你這樣說嬸婆好心疼……」

建龍心裡也感到很難過，他低下頭道：「抱歉，但是我一定要走，我會把我名下的東西都整理出來，我會還給爸……這些東西都應該是建中的，不是我的……」

在一旁看了很久的添財，終於忍不住加入話題道：「建龍，難道一定要搞成這樣嗎？不然這樣，我收你作乾兒子，你住下來好不好？」他實在是很捨不得建龍，不希望他離開，不希望他去外面吃苦。

「姑……」建龍想要叫姑丈，卻又猛然驚覺添財已經不是他的姑丈了，因此話說了一半便停滯住，不再繼續說。

添財察覺到建龍的遲疑，他警告性的說：「你在想什麼！你想叫我什麼！我告訴你，你之前叫我姑丈，我就永遠是你的姑丈！不准你改口。」

面對添財毫無威脅性的警告，建龍感受到一絲溫暖，他笑了笑道：「姑丈，謝謝你的好意，我心領了！但我知道我現在留下來只是增加你們的困擾，我想還是算了，改天再說吧……」

「那你要去哪裡住？」添財擔心的問：「要不要姑丈幫忙？」

「他當然是趕快回去跟那個歐吉桑住阿！」建中逮著機會，冷嘲熱諷的道：「那可是他的親生爸爸耶！」

建龍不理會建中的酸言酸語，他道：「我暫時住在安安那裡，我會去找工作，你們不用擔心。」

說完建龍就帶著安安上樓去整理行李，十分鐘過後，兩人又走下大廳，添財不死心，他繼續問道：「建龍，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？」

建龍笑了笑，搖搖頭，回絕了添財的好意。「姑丈，謝謝你，但是現在這麼做是對大家最好的，我們都需要好好冷靜一下。」

「建龍，如果你願意，隨時歡迎你回來……」公道嬤擦了擦淚水道：「如果有空，要常常回來和嬸婆聊天，不然打電話也可以……」

「我會。」建龍笑著點頭答應。接著他轉身面向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的燦堂，他道：「爸……」他停了一會兒後繼續說：「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這樣叫你，但是我真的很尊敬你，從小到大都是這樣，現在也是如此，我對你的心從來不曾改變，謝謝你的養育之恩，以後如果有機會，我一定會報答你。」

燦堂一句話也沒有回，不知道是根本不想說話，還是有太多的話想說卻說不出口。

建龍也不再多說什麼，他轉向建中叮嚀道：「建中，以後沒有哥哥幫你了，你要自己保重，脾氣要控制一下，不要再惹事。」

建中語氣很衝的回嘴道：「我的事不用你管。」

建龍也不跟建中生氣，他走到明芳面前，塞了一張紙條到她的手裡道：「媽，我先走了！這裡是我現在住的地方，如果有什麼事情，歡迎隨時過來……」

明芳緊緊握著紙條，早已經泣不成聲，建龍一一向公道嬤、添財點頭致意過後，便提著行李走到安安面前，牽起她的手道：「安安，我們走……」

安安也向公道嬤、添財和明芳點了點頭之後，才和建龍一起走出蕭家的大門。只不過她感受的到建龍握著的力道有點大，大到讓她感到有些疼，但她知道這是因為他心裡很痛，所以她也不說，只是讓他緊緊的握著，只要能夠讓他感受到安慰，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，一點點的疼痛，又算的了什麼？

--待續--

初稿：2009/4/1
完稿：2009/4/9
修稿：2009/4/9